林飒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和被他气息拂过的耳朵。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推开他,狠狠地骂回去,甚至打一架!但身体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被他困在方寸之间,被他低沉的声音和灼热的气息包裹,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我……”她张了张嘴,口干舌燥,脑子乱成一锅浆糊,下午那个视频里他冷酷利落的动作和此刻他近在咫尺、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在她脑海里疯狂打架。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为了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自己那点莫名其妙的腿软,冲口而出:
“就…就你白天装乖那种!”
话一出口,林飒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他妈是什么鬼回答!
江砚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即,一声极轻、却清晰无比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溢了出来。那笑声低沉、愉悦,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微微偏头,温热的唇这次实实在在地、带着一点惩罚性的力道,轻轻***了林飒早已红透、烫得惊人的耳垂。
“装乖?”他含糊不清地在她耳边低语,湿热的气息和柔软的触感让林飒浑身一僵,瞬间绷紧得像块石头。
“装乖多没意思。”他的牙齿在那柔软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研磨了一下,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和更多汹涌的电流。
林飒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江砚终于松开了她的耳垂,稍稍退开一点点距离,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依旧牢牢锁着她,里面翻涌着林飒完全看不懂的浓烈情绪,像黑夜中燃起的火焰。他俯视着她因为羞耻和混乱而水汽氤氲的眼眸,唇角那抹弧度更深,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野性光芒,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在她耳边清晰地炸开:
“姐姐不如试试…”
“我真实的模样?”
时间像是被黏稠的糖浆裹住了,粘稠而缓慢地流淌。江砚那句如同魔咒的低语,带着灼热的呼吸烙印在林飒的耳膜深处,反复回响——“姐姐不如试试…我真实的模样?”
真实的模样?是视频里那个眼神冰冷、出手狠戾的凶兽?还是此刻将她困在钢琴前,眼神深沉、动作充满侵略性的……捕猎者?
林飒脑子里的齿轮彻底卡死,一片混沌。唯一清晰的指令只剩下“逃”!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距离,逃离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逃离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此刻却燃烧着不明火焰的眼睛!
“试你个头!”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积蓄起全身的力气,猛地低头,朝着江砚那只按在琴盖上的手臂狠狠撞去!同时膝盖不管不顾地向上顶起,目标是任何能逼退他的地方!
动作毫无章法,纯属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之斗。
江砚似乎没料到她反应会如此激烈,或者说,他低估了她在这种状态下的爆发力。按在琴盖上的手臂被林飒的头槌狠狠撞开,身体本能地向后微仰,避开了她那胡乱顶起的膝盖。钳制瞬间松动。
林飒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空隙,像一条滑溜的鱼,猛地从他手臂下方和钢琴之间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
“王胖!撤!”她嘶哑地吼了一声,一把拉开沉重的木门,像身后有厉鬼追赶一样冲了出去。
门外走廊阴影里的王胖被她这阵势吓了一跳,还没看清她火烧**的表情,就被林飒一把拽住胳膊,拖着踉踉跄跄地往楼梯口跑。
“飒、飒姐?怎么了?学神他……”王胖一头雾水,被拽得差点摔倒。
“闭嘴!快跑!”林飒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和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狼狈。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那扇泄出昏黄灯光的琴房门。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下旋转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旧楼里回荡,如同丧家之犬。直到冲出旧校区大楼,被傍晚微凉的空气一激,林飒才猛地刹住脚步,扶着旁边粗糙的墙壁大口喘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王胖也喘得像拉风箱,小心翼翼地看着林飒煞白的脸和惊魂未定的眼神:“飒…飒姐?你没事吧?学神他…欺负你了?”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温温柔柔的学神能把他家飒姐吓成这样。
“欺负个屁!”林飒猛地直起身,烦躁地抓乱了自己一头粉毛,试图用凶悍的语气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那小子…那小子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阴险!狡诈!**!”她语无伦次地骂着,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琴房里的一幕幕——他低沉的声音,滚烫的呼吸,***她耳垂的触感,还有那句该死的“真实的模样”……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羞耻、愤怒和一种奇异悸动的热流再次冲上头顶。
“以后离他远点!听见没!”她恶狠狠地警告王胖,更像是警告自己那颗还在失控狂跳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林飒彻底开启了“江砚回避模式”。上学掐着点溜进教室,放学第一个冲出校门,吃饭专挑离高三火箭班最远的食堂角落。只要远远看到那个穿着整洁校服、身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立刻像受惊的兔子,拉起校服领子遮住半张脸,或者火速闪进最近的厕所、小卖部,动作敏捷得让王胖叹为观止。
“飒姐,至于吗?”王胖抱着一堆零食,看着又一次因为瞥见江砚从走廊那头走来而火速躲进女厕所的林飒,无奈地挠头,“学神看着也没追着你跑啊?”
林飒躲在厕所隔间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怦怦跳。她烦躁地低吼:“你懂个屁!那小子邪门得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那句魔咒般的话,总觉得他平静的外表下藏着无数个陷阱,就等着她傻乎乎踩进去。装乖?她再信他装乖她就是猪!
然而,枫藤高中就这么大点地方,刻意躲避反而像是在玩一场高难度的捉迷藏,将对方的存在感无限放大。每次成功的“避险”,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一种更深的焦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她开始失眠,晚上一闭眼,就是琴房昏黄的灯光和他靠近的脸。
这天放学,林飒和王胖抄近路穿过学校后门那条堆满杂物、平时少有人走的窄巷。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飒正低头踢着脚边一颗小石子,试图把脑子里某个挥之不去的影子也踢飞。
“哟,这不是枫藤的粉毛小野猫吗?”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突然从前方拐角处传来。
林飒和王胖脚步一顿,抬头看去。三个穿着花哨、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社会青年堵在了巷子口,为首那个叼着烟,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林飒身上打转,正是上次视频里被江砚撂倒的黄毛之一!他旁边还站着两个同样一脸痞气的跟班。
黄毛吐掉烟头,用脚尖碾灭,扯出一个恶意的笑:“上次让你那个小白脸姘头坏了哥几个好事,今天可没他罩着你了!”他目光扫过林飒,又落到她身后明显紧张起来的王胖身上,“啧,今天换了个小胖墩儿?”
王胖脸色一白,但还是鼓起勇气往前一步,挡在林飒身前,声音有点抖:“你、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黄毛旁边一个红毛混混怪笑一声,“上次哥几个吃了亏,总得找回点场子吧?要么,”他目光***邪地看向林飒,“让这小妞陪我们玩玩,要么,”他掂了掂手里的半块板砖,“留下这小胖墩一只手!”
林飒的怒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她一把将挡在前面的王胖扯到自己身后,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像被激怒的母狮:“玩你妈!敢动我的人试试?”她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恐惧被强烈的保护欲和怒火压了下去。她可以躲江砚,但绝不会在欺负到头上来的渣滓面前退缩!
“呵,够辣!我喜欢!”黄毛狞笑一声,挥手,“上!按住她!”
三个混混立刻呈扇形围了上来。王胖吓得大叫一声,却还是挥舞着书包试图帮忙。林飒眼神一厉,不退反进,迎着最先扑上来的黄毛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侧踢!她打架经验丰富,动作又快又狠,黄毛猝不及防被踹中肚子,闷哼着后退两步。
但双拳难敌四手。红毛和另一个混混趁机从两侧扑上来,一个去抓林飒的胳膊,另一个抬腿就踹向她的膝盖弯!林飒躲开了抓胳膊的手,却被那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腿弯,剧痛传来,身体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混乱中,她眼角余光瞥见那个被踹开的黄毛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手里赫然抓起了刚才红毛掂量过的那半块板砖,脸上带着凶狠的戾气,高高扬起手臂,朝着她毫无防备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来!
“飒姐小心!”王胖惊恐的尖叫划破空气。
林飒瞳孔骤缩,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完了,要被开瓢了!江砚那**……骗人的鬼话还没找他算账呢!
预想中头骨碎裂的剧痛并没有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猛地从巷口扑入战圈!那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来人目标极其明确,在板砖落下的瞬间,一只穿着干净白色运动鞋的脚精准无比地踹在了黄毛扬起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黄毛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板砖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旁边的杂物堆上。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抱着变形的手腕在地上翻滚哀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红毛和另一个混混抓向林飒的动作僵在半空,惊恐地看向来人。
林飒也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狂跳,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
逆着巷口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站着一个穿着枫藤校服的清瘦身影。他微微喘着气,似乎是一路狂奔而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他侧脸紧绷的线条,下颌线清晰而冷硬。他垂着眼,看着地上翻滚哀嚎的黄毛,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覆着万年寒冰,那目光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正是江砚!
红毛和另一个混混被他这眼神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江砚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解决掉最具威胁的黄毛后,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身体如猎豹般前冲,目标直指离林飒最近的红毛!他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抓对方的手臂,而是精准地扣向对方脆弱的咽喉!
红毛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抬手格挡。江砚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扣向咽喉的手在半途诡异地变向,化掌为拳,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砸在红毛仓促格挡的手臂内侧麻筋上!
“呃啊!”红毛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剧痛,像被高压电击中,瞬间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垂了下去。
江砚动作行云流水,借着这一拳的反作用力旋身,右腿如同钢鞭般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扫出!目标正是另一个想从侧面偷袭的混混的膝盖外侧!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那混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只觉得膝盖一阵钻心的剧痛,整个人像被砍倒的树桩一样,直挺挺地侧摔在地上,抱着膝盖痛苦地蜷缩起来。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准!狠!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动作,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人体最脆弱、最易丧失反抗能力的部位,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
当最后一个混混也倒在地上**时,狭窄的后巷里只剩下黄毛撕心裂肺的惨嚎和另外两人压抑的痛苦**。
江砚微微喘息着,缓缓站直身体。他甩了甩刚才踹断黄毛手腕的那只脚,动作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随意。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地上翻滚的混混,落在了还单膝跪在地上、一脸呆滞的林飒身上。
那眼神里翻涌的冰冷戾气尚未完全散去,像退潮后**出的锋利礁石。他一步一步,踩着地上散落的杂物和混混的**,朝着林飒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林飒的心尖上。她看着他逆光走来的身影,看着他脸上残留的、未曾收敛的冰冷煞气,看着他干净校服袖口下隐约绷紧的肌肉线条……下午在琴房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混合着此刻亲眼目睹的、比视频里更加凌厉狠辣的暴力冲击,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躲避,可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气息,此刻却混合了一丝淡淡的汗味和……铁锈般的血腥气?林瑟分不清这气味是来自地上哀嚎的混混,还是来自他本身。
江砚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齐平。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她,只是用指尖轻轻拂开她因为刚才打斗而散乱地粘在脸颊上的一缕粉色头发。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他刚才狠戾的身手形成巨大的反差。
他看着她因为惊吓和疼痛而微微泛红的眼圈,看着她脸上蹭到的灰尘,还有膝盖处校服裤子明显的破损和隐隐渗出的血迹。他深潭般的眼眸里,那冰冷的戾气缓缓沉淀下去,翻涌起另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浓烈的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某种被彻底点燃的怒火,最终都化为一种沉沉的、令人心悸的专注。
“疼吗?”他低声问,声音因为刚才的疾奔和打斗而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地钻进林飒的耳朵。
林飒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膝盖弯被踹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后脑勺似乎还残留着板砖带起的劲风刮过的凉意,但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人带给她的冲击。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抹深沉得化不开的情绪,看着他拂过自己脸颊后、此刻还悬在半空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下午在琴房里,他也是这样,用带着薄茧的指尖拂过她的鬓角,然后……
混乱的记忆碎片和眼前真实的场景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林飒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一个荒谬的、带着巨大委屈和劫后余生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她喉咙里微弱地挤了出来:
“……骗子。”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落在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里。
江砚悬在半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骗子。”
林飒那声带着细微颤抖和巨大委屈的控诉,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破了巷子里凝固的、充斥着血腥和**的沉重空气。
江砚悬在她颊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的暗潮似乎因为这两个字而停滞了一瞬,随即,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沉淀下去,化为一种更为幽暗、也更为专注的光芒。
他没有立刻辩解,也没有像在琴房那样用言语或动作进一步逼迫。他只是维持着半蹲在她面前的姿势,目光沉沉地锁住她泛红的眼圈和沾着灰尘的脸颊,那眼神专注得仿佛要将她此刻狼狈又脆弱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几秒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巷子里只剩下黄毛压抑的哀嚎和另外两个混混痛苦的**作为背景音。
终于,江砚动了。他那只悬着的手缓缓落下,却没有再碰触林飒,而是伸向了她撑在地上、因为疼痛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却又不失温柔的力道,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飒的身体本能地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别动。”江砚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手上的力道却不容置疑。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手肘处可能存在的擦伤,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后,穿过她的腋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背。
“能站起来吗?”他问,声音放得更轻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林飒被他半扶半抱着,被迫借力站了起来。膝盖弯被踹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晃了一下。
江砚的手臂瞬间收紧,像一道坚固的围栏,将她牢牢地支撑住,避免她再次摔倒。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两层薄薄的校服,林飒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手臂上坚实肌肉传递过来的力量感——这绝不是他平时伪装出的那种“柔弱”该有的力量。
这认知让她心头又是一阵复杂的翻涌。骗子!大骗子!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可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因为这份支撑而找到了一丝虚弱的依靠。
“飒姐!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被这惊变吓得呆住的王胖终于反应过来,焦急地扑过来,想查看林飒的情况。
江砚的目光淡淡地扫了王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王胖伸过来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江砚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头,对靠在自己怀里、身体微微发抖的林飒低语:“扶稳我。”然后,他手臂微微用力,几乎是半抱着她,支撑着她受伤的那条腿,以一种极其稳固的姿态,带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朝着巷口走去。他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地上哀嚎的混混一眼,仿佛那只是几件碍事的垃圾。
王胖看着江砚挺拔的背影和他小心翼翼护着林飒的动作,又看看地上惨不忍睹的三个混混,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这……这真是他们那个风吹就倒的学神?!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赶紧小跑着跟上,像个小尾巴一样缀在后面,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走出昏暗的后巷,傍晚的凉风迎面吹来,稍微驱散了一些血腥气和窒息感。但林飒的心跳依旧无法平复。被他这样半抱着走路,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他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侧支撑着她大部分的重量……这亲密无间的姿势比在琴房里被他按在钢琴上更让她无所适从。每一次他迈步带来的轻微震动,每一次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都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慌意乱的侵略感。
“放…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林飒试图挣扎,声音却因为膝盖的疼痛而有些虚弱。
“别逞强。”江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让她那点微弱的挣扎瞬间化为乌有。他的下颌似乎无意地蹭过她头顶的粉色发丝。
林飒身体又是一僵,彻底不动了,只能僵硬地被他带着往前走,脸颊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发烫。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大型猛兽叼在嘴里的小动物,毫无反抗之力。
一路沉默。王胖在后面大气不敢出。江砚直接将林飒带到了学校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私人诊所。诊所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值班的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阿姨,看到林飒膝盖处渗血的裤子和苍白的脸色,连忙让她坐下检查。
“哎哟,小姑娘怎么摔成这样?裤子都破了,快看看膝盖……”医生说着,就要去卷林飒的裤腿。
林飒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脸更红了。膝盖弯的位置比较靠上,卷裤腿的话……她有些窘迫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江砚。
江砚似乎明白她的顾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很自然地向前一步,在医生旁边蹲了下来。在医生卷起林飒裤腿的同时,他非常自然地伸出手,用宽大的手掌,轻轻地、却又不容置疑地按住了林飒校服裙的裙摆边缘。
那动作极其自然,仿佛天经地义。他的手掌温热,隔着薄薄的裙摆布料,熨帖在她大腿外侧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清晰的麻痒。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医生清理她膝盖上的伤口,侧脸线条在诊所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柔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林飒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大腿外侧被他手掌覆盖的地方,温度急剧升高,那热度甚至一路蔓延到了脖子根。她想叫他放手,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医生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球擦拭着膝盖上的擦伤和淤青,冰凉的刺痛感传来,林飒忍不住“嘶”了一声,身体微微一颤。
几乎在她轻哼出声的同时,按在她裙摆边缘的那只大手,安抚性地、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传递过来一股沉稳的力量。
林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又酸又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垂下眼,看着蹲在自己脚边、低着头、安静地帮她压着裙摆的少年。灯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勾勒出温顺的弧度。他此刻的姿态,和他刚才在后巷里如同凶神降临般狠戾的身手,再次形成巨大的、令人眩晕的反差。
这个骗子……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医生很快处理好了伤口,好在只是皮外伤和软组织挫伤,开了些外用的药膏和消炎药。江砚仔细地听着医生的嘱咐,然后去付了钱,又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拧开盖子才递给林飒。
“谢谢。”林飒接过水,小声说了一句,目光却不敢看他。
江砚只是“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送你回家?”
“不用!”林飒立刻拒绝,声音有点大,引得诊所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她尴尬地压低声音,“我…我自己能回去,王胖跟我一起。”她指了指一直缩在角落当背景板的王胖。
江砚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王胖,眼神平静。他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好。”他站起身,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林飒脸上,那眼神很深,像是藏着许多未尽的话语。
林飒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拉着王胖就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林飒。”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江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飒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明天放学,”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琴房,我等你。”
不是询问,是陈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林飒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没敢回头,也没敢答应,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拉着还在状况外的王胖冲出了诊所。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林飒的心却乱成一团麻。后巷里他天神降临般的身影,诊所里他沉默守护的姿态,还有最后那句平静却充满力量的“我等你”……无数画面在她脑海里交织冲撞。
骗子?或许。危险?肯定。但……
她用力甩甩头,想把那个影子甩出去,却发现那影子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心底,带着一种她无法抗拒的、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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