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笑着应下来,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絮絮叨叨。
「那小白脸刚来的时候,连个水瓢都拿不稳,洒得满地都是……」
他忽然又顿住,瞥我一眼,见我只是专注地往锅里撒盐,才又大着胆子说下去。
「不像风钺哥,打只野猪都不费劲儿,扛回来的时候腰板儿挺得笔直。」
我握着锅铲的手微微收紧。
魏风钺下葬那天,李丰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观察我脸色,生怕说错话惹我掉眼泪。
李丰无父无母。
我父母也死得早,给我定下娃娃亲就走了。
前些年,一直是我和李丰还有魏风钺相依为命。
他们俩天天上山打猎砍柴,我则在家给魏风钺洗衣做饭。
可惜魏风钺一次上山打猎,被雷劈中死了。
之后就只剩我跟李丰相互扶持。
我慢悠悠地夹了块兔肉,想起之前村口的红丫托我的事。
「李丰,你觉得村口的红丫怎么样?」
「红丫,挺好的啊。」
「红丫托我问的,你要是没意中人,她可就要托媒婆上门了。」
李丰猛地站起来,差点把凳子带翻,一张脸红得能滴血。
「别!我、我有了!」
说完,连饭都没吃完,扭头就跑,活像后头有狼撵他似的。
我笑着摇摇头,收拾碗筷时,心里却空落落的。
以前魏风钺在的时候,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他嗓门大,笑起来震得屋顶都要抖三抖。
李丰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小子,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学打猎,三个人挤在一张桌上吃饭,连碗都不够用。
现在,就剩我和李丰了。
我叹了口气,把灶台擦干净,终于能搬回正屋睡觉了。
这三个月,为了照顾顾诩,我把最好的房间让给了他,自己挤在柴房里凑合。
倒不是图他什么,只是想着多攒点功德,等到了地府,也好跟判官讨价还价,让我下辈子还能跟魏风钺投胎到一处。
可谁能想到,顾诩压根不是凡人,临走时还一副我欠他八百吊钱的模样。
我躺在久违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魏风钺要是还在,肯定又要笑话我瞎操心,他那人,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
被雷劈死前还跟我开玩笑,说要是他死了,就让我找个比他更壮实的,别委屈自己。
可这世上,哪还有人比他更壮实?
第二天鸡还没打鸣,我就赶紧起床,山上的蘑菇都有位置,起晚了可就被别人捡走了。
我推开院门,一抬头,差点撞上个人。
是顾诩。
他站在门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脸色却比昨晚走时还要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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