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初走后,陆津年看着桌上的早餐,想起方梨初和他一起做酱菜的场景。
因为陆津年胃口弱,有了酱菜才会多吃几口,方梨初担心他的身体,每个月都给他备好。
“你每次做这么点,要是我哪天胃口大开,全吃完了怎么办?”
方梨初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那我就再给你做,我可不敢饿着你,否则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陆津年笑着让她教自己一起做,可惜出师不利,第一刀就割伤了手。
方梨初焦急不已,拉着他就去了医院。
方梨初是军人,危及性命的事都经历过,这点伤甚至都不需要包扎。
但她看着不断涌出的血,不惜动用了关系插队,陆津年也没能阻止她,最终得到了一个被包成粽子的左手。
陆津年低头看着食指的伤口,虽然已经淡了很多,但还是让他想起了受伤时方梨初担忧的眼神。
那时陆津年觉得有一个能把他的事放在心上的妻子,真的很幸福。
不过她的这些心疼,如今都转移到了李子烨身上了。
眼看着太阳升起,陆津年收拾好心情回了爸妈家。
从方梨初签下离婚协议那一刻起,他就对她死心了。
但凡她心里还有一点他的影子,也不会察觉不到他的反常,看也不看就签下离婚协议。
陆津年打算离开这,他要去藁县,走上他原本的人生路线。
这里有太多回忆,一不留神又会陷入这些烂泥中。
“爸妈,我们去藁县吧。”
陆津年的一句话,让二老都不禁疑惑。
一大早不去工厂上班,还提出要去藁县。
要知道,三年前他们本都在藁县给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却死心塌地留在洛县,就为了和方梨初在一起。
“你是不是跟梨初吵架了?”
江妈妈担忧地看着他。
陆津年摇了摇头,将离婚协议书和净身出户的文件都拿了出来。
“我们离婚了。”
陆津年轻声道:“其实我早就收到藁县中学的聘书,但我一直在犹豫。”
“现在我没有顾虑了,更何况姐姐也在藁县,我们该去找她了!”
江爸爸皱眉沉声道:“为什么离婚?是不是方梨初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的事。”陆津年故作轻松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们不是很合适。”
江爸爸还想追问,却被江妈妈拉住,“只要你过得好,不管怎么样妈妈都会支持你的,既然你想去藁县,我们这就收拾东西,等周末就出发!”
看着妈妈慈爱的笑脸,陆津年不禁有些想哭。
是啊,只有家人才是这世上唯一爱着自己的人,不问缘由不问结果地支持自己做任何事!
幸好他即使察觉了,还不算晚。
回到方梨初家里,陆津年又开始收拾东西,住在这里三年,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沙发,窗帘,床单,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添置的。
就连方梨初的衣服,也是他选的布料和款式。
早上她走的着急,在沙发上落下了一件外套,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方梨初穿的。
犹豫再三,陆津年还是帮她把衣服整理好放进衣柜。
抖了抖上面的灰,衣服口袋里掉出了很多卡片,和玻璃罩里那张一样。
不同的是,上面的字迹不是方梨初的。
第一张写着:真希望我没有生病,这样阿初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陆津年立马想到了李子烨。
翻开下一张,写着:配型不成功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悄悄地离开?
继续往下翻,写着:如果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是阿初陪着,那我死而无憾!
陆津年摩挲着几张卡片,一张比一张崭新,看来写了没多久。
联想到方梨初写的那张卡片,这似乎是他们之间许愿的链接,或是倾诉的方式。
如果是真的,那方梨初会一直陪着他吗?
陆津年心猛地一沉,浑身僵硬地看着“死而无憾”几个字。
这种“以死相逼”的办法,方梨初怎么可能不想完成他的心愿呢!
那天,陆津年等到夜里一点,也没有等到方梨初,更没有一句口信。
从前再晚她也会回来,如果有突发情况也会让她的通讯兵来报口信,生怕他担心。
陆津年内心苦笑,果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他收拾好东西,把两个人共同买的贵重物品打包好,天亮后就联系了物资处,以物换物,把那些都变成了布料、干粮捐给了山区。
与其便宜李子烨,还不如做些好事积德。
做完这一切,方梨初才回家,一脸疲惫模样,似乎都没怎么休息。
“阿年,昨晚忙到很晚忘记给你说了,你是不是担心了?”
她俯身搂住陆津年,在他耳边轻声道歉。
“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这么晚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陆津年全程没有说一个字,冷眼看着方梨初在厨房忙活。
刚才他闻到了她身上一抹淡淡的茉莉花香。
这个味道他当初去看望李子烨的时候,在病房里也闻到过。
不一会,方梨初端着米粥和酱菜出来,催促着陆津年。
“今天还是胃口不好吗,酱菜也不想吃了?”
陆津年喝了一口白开水,淡笑着:“有些东西吃多了是会腻的,人的口味不会一成不变。”
方梨初夹菜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掩饰过去。
“那我下次给你做别的好不好?”
陆津年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卧室。
这天晚上,方梨初依旧睡在书房,陆津年一夜无眠。